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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家乡的情感美文:家乡情 · 糊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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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身居异乡的金乡人,心中最挂怀的是家乡的亲老故旧,口腹中最念想的却是那一碗馨香的糊粥。

关于家乡的情感美文:家乡情 · 糊粥香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鲁西南平原腹地的故乡金乡的早餐是“老三样”:油条、煎包和粥。这里的“粥”即是“糊粥”。“一缸子粥熬了一百年”,这种特色饮食已深深地烙印在一代代金乡人的脑海里,弥久不散。家乡情、家乡胃,没有人能忘却这根植于基因深处的殷殷情怀。

记忆里常有这样的影像:冬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县城东关河桥头西边路南,已是人声鼎沸,热气蒸腾,半人高的糊粥缸子,穿着白色的粗棉布保温缸衣,静静贮立一旁。白衣白帽的粥摊老板手脚利索地用椰壳制作的勺子将糊粥盛放在白底蓝花的碗里,伴着一句:小心别烫着!递给身边的早在等待的食客们。食客们三三两两五围坐在矮桌旁,要了其它食物,香甜地吃了起来。

喝糊粥的食客多为从乡村来县城售卖粮食蔬果的农民,间或有些县城居民。从他们面前矮桌上的食物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一碗粥,几根油条或几个煎包细嚼慢咽的是县城居民,而农民大多单单要了一碗粥,就着从家中带来馒头和免费的咸菜匆匆地大口吞咽着。

金乡城南门外,有条叫做“粉巷”的巷子,这条百年老巷因其居民多磨粉作早点而得名。史料记载,粉巷就是金乡最早熬糊粥的地方。一百多年前,王、刘、尹三家开始在粉巷熬糊粥做早点,为县城百姓提供早餐服务。“一缸子粥熬了一百年”,至今三家后人都还经营着熬粥的早点生意。好的糊粥白中略带黄色,稀稠适当,啜一口就出现一个小窝窝,有异香,入口爽滑细糯,喝完碗不留痕,如同新的一样。早上喝上一碗,一上午不生渴。

黄豆、小米、大米三种健康原料配合在一起,使得粥营养极其丰富,老少皆宜。粥泡油条、粥泡馓子,粥配煎包是金乡最传统的早餐吃法。将油条或是馓子撕成小段,满满地放入碗中,用筷子把油条或馓子压平,缓缓地把粥浇在上面,油条软而不烂,馓子根根儿分明,油香扑鼻,香而不腻。

金乡老喝粥的食客,自有他们的传统喝法。一碗粥端上来,不是马上入口,因为刚盛好的粥温度极高,烫嘴。等上十几二十秒,粥稍微一凉,上面就结一层粥皮,这样喝起来又香又不烫嘴。粥要转着圈儿喝,一只手捧着碗,手腕一转,嘴一吸, “呼噜呼噜“作响,一碗粥很快就进了肚子。

故乡的邻居王姓老人,是一位有着精湛技艺糊粥师父,从曾祖父起经营糊粥和早点,至今已是数代。我的关于糊粥的工艺星点描绘,大多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糊粥有着明显的商业性质,其做法工艺,属于保密的范畴,外人是不得而知的。我的邻居之所以告诉我,大概是几瓶老酒的缘故,而且他深知我不会从事这种行业。但我确信,在一些关键的工艺节点他是有所保留的。我常常反思,既而遗憾痛恨,也许就是这种保守的家传保密意识,使得许许多多的美食工艺失传或濒临失传。

金乡糊粥是由黄豆、小米、大米做成的,配比由于保密不得而知。通常是,头天下午,产于金乡马庙的上等小米和鱼台的大米,用水泡软,磨成米糊,将米糊过箩,去掉米渣。把过好箩的米糊用盆子盛好,静置整晚备用。产于本地原生黄豆同样淘洗干净,放在清水里泡大膨胀。第二天五更天,将泡好的黄豆打成豆浆,过箩,去掉豆腐渣,这样熬粥的原料就备齐了。用大锅烧开水,把豆汁下锅,开锅后,撇去浮沫,这样豆汁就算熬好了。把静置了一夜的米糊搅拌均匀后倒进沸腾的豆汁锅里,顺时针不停地搅拌。开锅后,用特制的马勺一勺勺地把粥扬起来,以去掉浮沫。这时候火候尤其重要,与铁锅接触的粥要略微糊锅,这样才能散发出的糊香味儿。糊粥做好后,需要用马勺把粥舀进特制的特别保温的粥缸子里,送入早餐铺,静迎食客上门了。

金乡糊粥有着自己的秉性和气节。粥缸子里的糊粥,不能与铁器和油脂接触,一旦接触,就会将原料分离,水是水,面是面,家乡话叫做“LI(音力)了”,一缸子的糊粥就废了。所以,盛粥的勺子是一半的椰子壳配以竹或木柄,极为讲究。

常忆起,童年时代,跟在爷爷拉着的地排车后面,从小村出发,一步一步撵至五六华里外的县城东关桥头,只为那碗馨香的糊粥。而今斯人已去,爷爷那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影只能在梦中闪回了。

人到中年,想念家乡的时候,也会屡屡忆起那碗馨香的糊粥。常常驱车几百里,回到家乡重温那份馨香。但不知怎的,总觉味道不如从前。

也许,我离故乡真的太远了,以致于只有记忆了!!

文/孙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