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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秋天的美文推荐:老家秋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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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说到故乡,作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儿时老家忙碌而辛苦的秋天,想到那些个秋天的傍晚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阅读《老家秋天的傍晚》这篇文章吧!

描写秋天的美文推荐:老家秋天的傍晚

我一直认为一般情况下理想和现实是有着巨大差距的,就犹如秀色可餐的美景未必适合现实中人们真正居于其中去生活一样。就比如我,非常喜欢老家的农村生活,但让我长时间生活在那里,确实有点难为情。这就是漂泊异地的游子一生的灵魂都在思乡的痛苦中飘荡,但却又没有一个实实在在地像陶渊明一样真正地回归田园的原因。故乡只是一个人灵魂的寄托之地而非真正停泊理想生活的港湾。说到故乡,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儿时老家忙碌而辛苦的秋天,想到那些个秋收的傍晚……

太阳离西山顶还有一扁担高的时候,麦地里就被红光笼罩。父亲把他垄里的最后几把麦子拔完,佝偻着腰缓缓站起,把套在两只手上无名指和小指上的用破布子缝制的护手套取下,在身上甩打了两下,胡乱地添入裤兜里,然后又把鞋子里的土磕打了出去,拍拍身子对我们说:“我给捆个子,你们拔到地头,把草都收留到车上,今天的任务就算结束。”之后父亲向着我们相反的方向蹒跚而去,紧接着哥哥和母亲也都拔到了地头,母亲看我的一垄麦子还有几步才能结束,忙着从另一端帮忙起来,哥哥一边收留草一边帮父亲码个子(把麦捆十个一组头对头立在地里)去了。我在母亲的帮助下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至于最后的扫尾工作,我才不管呢,我跑到还没有收割的麦地里骑在麦垄上一根一根地挑拣着又大颗粒又饱满的麦穗,准备回去烧着吃,这也是我执意要和父母来地里的主要原因。正在我挑拣麦穗起劲的时候,听到母亲的呼喊:“◆◆,快点回哇,迟了就阳婆落了。”我抬头一望,看到哥哥已经把在远处空闲地里觅(用一根长绳子一端拴马一端固定在地上,让牲畜在某一固定区域吃草)着的小红马拉过去套上了车,父亲正在往车上装草,我匆匆忙忙地向马车跑去,以致给弟弟准备的麦穗明显比我少了许多。

车子“咕噜,咕噜”地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嗡嗡”的野蜂和不知名的蚊虫不停地扑向拉车小马的头上,马儿被骚扰的难受,不时把头猛地一甩,同时报以一个沉闷的响鼻,疲惫的白云在微风的指引下缓缓地在天际间飘动着,三三两两归巢的小鸟从我们头顶一晃而过,撒下清脆的两声鸣叫,田野里山头上一些不知名的昆虫还在不知疲倦地扯开嗓门歌唱着,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汽车,车尾荡起一溜黄尘……

距离村口不远的时候,从各条乡间小道汇聚过来的村民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有赶牛车或马车的,有大人也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他们疲惫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拉得很长很长。村西边也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大片牛羊的叫声,不时还听到牛羊倌们扯开嗓子叫唤着的“圈——牛——来”“圈——羊——来”的声音,村南边小河里的青蛙凑热闹似的,偶尔也“呱呱呱”地喊上几声,村口那棵老榆树上的两只喜鹊受到人们的惊吓,“咭咭咭(读qia)”叫了几声,一前一后向村南树林里的巢穴飞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正一闪一闪地向山下沉去,西边的天空已经一片通红。猪圈里的那头还未成年的黑猪把头伸出圈外不停歇地“哼哼哈哈”着,还没有做好进窝休息准备的正在院里半干的杂草上一边踱步一边觅食的花公鸡领着它的妻妾们看到我们进院的马车,“咕咕咕”地叫唤着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妄想从新到的杂草里寻觅到最新鲜的美味。还没等父亲把马从车上卸下,家里的那几只绵羊也就昂首挺胸健步从大门跑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开始围着马车撕拽起了车上新鲜的杂草。父亲卸下了小红马,把它拴在草房屋檐下的一个椽头上,马儿明显有点不乐意扬头摆尾了几下,看看无计逃脱也就规矩了。从院外赶回来的老花猫“喵喵”了几声,轻手捏脚地绕过车边肆意妄为的绵羊,“馊”地一下窜到了我们前面,进家了。

家里姐姐已经就着了锅灶里的火,正在烧水准备喂猪。我们就此从锅里舀了两瓢温水,倒在那只老旧的脸盆里,每个人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就又各忙各的去了。父亲忙着又去院里安顿羊去了,母亲张罗晚饭去了,哥哥大约是太累了,翻箱倒柜寻出一个褐灰色的全麦面馒头,一边大口地嚼咬,一边跨身躺到了炕上,开始拨弄那只破收音机,说是要听《说岳全传》。刚刚从街上玩耍回来的弟弟拿着我给他的麦穗,守在灶火旁嚷嚷着让母亲帮他快点烧。我从闲房里找出一只木簸箕,把里面的尘土扫干净了,放在院里屋檐下的滴水石上之后,就和弟弟一块守在灶火旁等待烧麦子的时机,在姐姐起身端着猪食盆出去喂猪的时候,我蹲下把我的那捆麦穗添进了灶火里,马上灶火里就传出“铮铮铮”的响声,我尽管快速地转动着麦穗,但还是有好多被烧焦掉到了火里,我把剩余的麦穗急忙拉出跑到院里放到簸箕里。弟弟看我烧好了麦穗,跺着脚责备我抢了他的先,已经倒完了猪食回到家里的姐姐忙着蹲下身子去给弟弟烧去了。待弟弟提溜着麦穗跑出院里的时候,我已经把麦穗上的颗粒揉在了簸箕里边,正一边颠簸一边用嘴吹里面的麦壳。可就是弄不干净,已经把院里的活儿安顿的差不多的父亲看着我笨拙的模样,走了过来接过簸箕三下两下就帮我弄利索了,之后父亲又给弟弟弄去了。我抓了一把焦黄筋嫩的麦粒放在嘴里陶醉地嚼了起来,那股清香的麦味简直是无与伦比啊。

家里刚顾了忙乎,居然忘了去接寄托在托儿所的两岁的妹妹,直到突然从院门外传来了托儿所大娘的声音:“大旺——大旺——,出来把你妹妹抱回去。”此时,母亲才恍然大悟了一下,嘴里自言自语责备了一句:“枪崩的,刚顾了忙了,居然忘了接妮妮了。”说着就急忙喊姐姐快点出去把妹妹抱回来,妹妹大约是饿极了,嘴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妈妈——妈妈……”满头的大汗,母亲也顾不上做其它了,把正在做饭的手在腰间的围巾上擦了两下,从姐姐手里接过妹妹进里屋给妹妹喂奶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家家户户亮起了红黄的灯光,偶尔从窗户外传来女人们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也有男人们正在骂骂咧咧地从村边公路畔的沟渠里追赶自家羊回家的声音,还有因收拾地里最后一点庄稼迟回人们赶着牛车穿过街面的声音……

在姐姐的努力拼搏下,简单的晚饭已经摆放在了炕上,一大盆热腾腾的莜面糊糊,半纸笸箩(过去人们常以纸糊盆当做日常家具使用)炒面,十多个灰褐色的全麦面馒头和一大碗腌好的酸卷心菜。刚刚蹲在地上不够五分钟烟还没抽半袋的父亲,抓紧时间吧嗒了几下嘴,把烟锅里的灰烬磕打到地上后,把烟锅填进烟袋顺手放到了红柜上,就上炕拿起了碗筷。母亲轻轻地把已经哭累吃饱睡着了的妹妹放在炕上的利净处。已经迷糊了一会儿的哥哥听到要开饭的声响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翻坐起来,把刚要进入饭场的老花猫吓了一跳,“嗖”地一下跳下了地,钻到了柜底,过了片刻才敢探出头向炕上眊瞭。我也和弟弟爬上了炕,一人首先抱起了一个全麦面馒头啃了起来。只有姐姐还在地下不停地穿梭,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妥当……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劳作了一天的乡亲们大多已经躺下开始休息了。偶有一缕夜风掠过,院里的草被吹得“窸窸窣窣”

作响,风有时拐个弯从窗户下的猫道里进入家中,吹到已经入睡人们的脚下,凉凉的,一缕舒畅从脚底直贯脑门……

夜,静静地,沉沉地,只有月亮于云中徘徊。

作者:王成海

公众号:老事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