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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肚兜的现代散文:五毒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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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专题】五毒肚兜

关于肚兜的现代散文:五毒肚兜

我儿子小时候有一条鲜艳的红肚兜,是过端午节时婆婆给的,说是天快热了,系在孩子肚子上可以防受凉,那时他才七八个月大。我给孩子戴了三四年,直到再也戴不成了才解下来。十五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肚兜的样子。大红色的棉布,圆不圆方不方的,刚好遮住肚子,在遮肚皮的地方用彩色丝线绣着蛇、蝎、蜘蛛、壁虎、癞蛤蟆等。刚开始只是觉得好看,孩子带着晚上睡觉我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后来才知道这是端午的一种习俗。

端午之前,小孩子,特别是不满一周岁的小孩子,人人都能得到祖母和外祖母送来的“五毒肚兜”。肚兜上绣“五毒”是有讲究的。据说:五月是动物活跃的时期,特别是有毒动物,小孩更容易受到这些动物的侵害。所以在端午节时,民间用巫术的方法镇压五毒。绣制带有五毒图案的兜肚便是其中最重要的方法之一。至于哪五毒?民间说法不一,蛇、蝎、蜘蛛、壁虎、癞蛤蟆等比较普遍。这些都是带有巫术意义的民俗事象,表示人们的一种美好的愿望。肚兜所用的布,一般都是大红色,五毒图样一般用白色、黑色或绿色,用其它彩线搭配缝制而成,非常精美,真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有些还做成短裤形状,孩子整个夏天轮换着穿,一直穿到秋凉。因为它既漂亮,又舒服、耐穿,所以大人喜欢,小孩穿上也开心。有些小孩可以穿两三个夏天。小孩长大了不能穿了,母亲还会把它像宝贝一样收藏起来。有的还会转赠会别人,接受的人也会很开心,因为这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一般年轻人可能都不会做了。我儿子的肚兜就传了两代,我老公的奶奶是村里少有的巧手,绣了这个五毒肚兜送给孙子。婆婆是个细心的人,就把它收藏起来,传给我的儿子们。只是我是个败家子,不知道把它弄哪里了。

我是一个从针这边扎不到针那边的女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妈妈总是调侃:“针都不会拿,我看你嫁到婆家怎么办?男人的鞋都要烂的穿不到脚上了。”我嘿嘿一笑:“谁想穿我做的鞋,下辈子吧。”可是没有等到下辈子,就有一个男的朝我讨鞋穿。记得我儿子半岁多吧,婆婆去西安看病了。端午节,村里的老人都给孙子孙女做蛤蟆鞋,说是辟邪的,我很是羡慕。婆婆不在,妈妈眼睛又不好,谁给我儿子做呢?我就想着自己给儿子做一双了。说干就干,我请教了村里的能行老人,去集上买了五色丝线,针,花布等东西就动手了。要鞋样,拓着鞋样剪,用针线把软软的鞋底和鞋帮缝好以后就开始绣鞋头上的蛤蟆了,照猫画虎,两天的功夫,还愣是叫我给弄好了。虽然针脚粗糙,蛤蟆是天下第一大丑,但这奇丑无比的蛤蟆鞋还是赢得了村里老人的一致好评。现在很后悔没有把它当文物一样保存下来,那可是我与针线打交道的第一次啊。

端午节我们一般都是放假的,每逢端午我都要回家去,走的时候带着妈妈或婆婆做的香袋,挂在裤腰上,招蜂引蝶。荷包又称“香囊”。端午节期间,中国许多地区都有制作香荷包的习俗。在陕西关中的农村,端午节前,各家各户心灵手巧的妇女都要用彩色花布和绸布缝制各式各样的荷包,里面装上香草和中药材,如雄黄、苍术、香藿、丁香、白芷等,在节日当天给孩子们佩戴。美其名曰“祛灾包”。

做荷包的胜景在七八十年代的农村特常见。一群媳妇婆娘大闺女,或收工回来,或下雨天,大槐树底下,大门房底下,三个一群,五个一组,飞针走线,笑语喧哗,说话间,几个香包就在女人们中间传来传去,还伴随着啧啧啧的赞叹声。

“桂嫂子,你这针脚多细啊。”

“梅子,你那小辣椒也不错哦,像真的一样。”

“园妹,看你这缕子打的,感情是给女婿娃。”

“桂嫂子就爱胡说······”那叫园园的女孩子娇嗔道,脸竟红了。

“哈哈哈······”一阵阵爽朗泼辣的笑声震得槐树上栖息的鸟扑啦啦飞出好几个。

再看看那些香包,大小不一,形状各样,小则直径只有半厘米,关中人称之为杏核,串在一条条彩缕上,摇曳生姿。我曾把它带在手腕上,绑在脚踝处。大则直径有十多厘米,鲜红的颜色彩色的花边,名曰钵盂,是有小孩的妈妈为孩子做的,挂在小孩的胸前,消灾辟邪。手巧的妇女还会把香包做成小鸟、西瓜、柿子、辣椒等形状,真是品种繁多,让人眼花缭乱。每一个荷包的制作工艺都十分精美,又装有药材和香料,带上它具有防病避邪的功用,所以成了人人的最爱。最为有趣的是端午节这天,有些地区流行“抢荷包”的习俗,父母要叮嘱孩子将荷包藏好,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抢去。抢荷包一方面是羡慕荷包制作的精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图个吉利。被抢者不能生气。

我小的时候,就抢过荷包,也被别人抢过。就像傣族人过泼水节一样快乐。现在,我长大了,不抢了,讨,问妈妈问婆婆讨要。现在,妈妈老了,眼睛看不清楚了。所以我的荷包每年就都是婆婆给做了。有一年回家,婆婆忙没有做,我要走的时候,她就解下拴在裤腰上的香袋,硬塞给我,“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给你。”

忙,连六十多岁的婆婆都忙得没时间做香包了,这种充满乐趣又充满美好祝福的习俗淡的就像水一样了。回家问村里的女人们,答曰:“都能忙死,谁有闲工夫做那个,买一个不就得了。”心里很是怅然若失。

其实,让我怅然若失的岂止是端午节。小时候,最盼的就是过十五,比盼新年还急切。因为十五丰润村打社火。高高的摇杆,震天的铳子,灵巧的旱船,舞动的秧歌,还有装扮成孕妇的小丑······十里八乡的都来到了这里,庆祝丰年,乞求万福。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有一次问丰润的一位乡党,答曰:“那一套家具早都叫村委会给卖了。”言语中满是遗憾。

在关中的农村,有多少这样的传统都已经走出了人们的视线,或者正行走在消逝中······

我是该为农村日新月异的变化而高兴呢,还是该为日渐衰微的农村优秀传统文化而担忧?

矛盾而纠结,算了,不想了。又逢端午,过两天我就要回家去了,妈妈,你是否做好了饭等我,婆婆,你的香袋是否已经做好了挂在窗前?

本文作者:雷宁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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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宁侠,网名清风,73年生,从事初高中语文教学20xx年,现专职作文阅读辅导。20xx年冬开始写作,酷爱散文诗歌,在《沙苑》《阳光报》《西岳》等发表作品数篇。携一缕清风,书万千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