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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花的散文:狗尾巴花,我的男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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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巴花,我的男人花

狗尾巴花的散文:狗尾巴花,我的男人花

狗尾巴花书名红蓼,有土就生,一派悠闲,在寂寂云天里默默无言。

在我的旧光阴里,木窗草顶炊烟远的土屋后就长着狗尾巴花。植物方绿,一切颜色尚未明显时,他早早傲立风中,把一众植物扔在后头,为什么他敢先一步来?这个胆大的孩子他仰仗着什么可以抢先这一步?除了胆子大,还有筋宽骨厚,皮实又抗风雨,所以他是不怕东北那些个恶劣的土匪头子的。狂风要来就来,暴雨说到就到,说他不怕他就不怕。虽然担着花儿一样的名头,却有着和草一样的顽强,我想狗尾巴花那么强悍,非得说他是花,那他一定是男人花。

绿绿梗,扁扁叶,迎风站立,你别瞧他不起,你用狂风试试他,你用暴雨探探他,他还依然这般。他的筋骨不在花面上,而是在心里。一柄绿剑一样飒飒的姿势看着带劲,从不柔弱,也不装柔弱,护着他身下的土地母亲,真是一朵男人花,因为男人会保护母亲。

于是,我不嫌弃他花儿不美的事实,那么多花儿,让他们美去就够了,留下看守我们这片土地的必须是一个战士,我们的狗尾巴花他守护母亲,不与红粉争锋,是为了母亲胸膛上其他的姐妹更美丽

如果天空风云起,将雨未雨时分,你到狗尾巴花中来,他用绒绒的触角拂你的皮肤,你会爱上雨前风,雨前景,雨前那一刻的舒意,满身都是青草的涵香。

我父亲嫌他占据了植物的空暇地,栖居成堆,用镰刀掠过他的身躯,它们成排倒下。我生气了很久,我喜欢狗尾巴花,喜欢他毛茸茸的咯吱我,像小时候哥哥抚摸我的头,用他软软的胡子闹我,扎我。

可是父亲毁了他,父亲嫌他气质不高贵,一身平民青绿,开不出娇嫩的花,仿佛就该被抛弃,我跟父亲说,世界上都是美丽的花,总要有不那么美丽的植物去陪衬。就像是我们不能都去做英雄一样,英雄的路上需要鼓掌的人,做一个鼓掌的人,默默的守护,不好吗?红花粉蕊那么多,何又要求这唯一的植物再去效仿呢?就让他做他自己,守护脚下的土地不被风沙掠夺,吹疼母亲的胸口。

父亲不懂小小的我说的是什么,就如同不懂大自然的美意,创造每个物种的用意一样,偏要人为地改变。可是又怎么能改变的了呢。没出几日,被父亲割掉的狗尾巴花,重新生长出来嫩绿的茎,从割掉的根部另辟蹊径,冒出小小的头,努力的生长着。我那淡淡的忧伤随之欢喜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那么任命,任人宰割的死去。

去城里花园游园,红花绿柳栽进眼睛里,各种色彩目不暇接,拼足了力气开给你,仿佛那之前都是含着一口气的,等待着人的临幸。想到这里,我不欢喜,人世都是取悦献媚的世界,乌烟瘴气,连风都在看人脸色什么时候该和颜悦色,什么时候该急头白脸。如今他们也懂了世间法则,一个个选美一样,等待着人的口水把他们抬得很高,就觉得俗气的东西抹杀了风景。红鲤白莲,粉蝶腊梅,碧兰朱蜓。不,这色彩装进我的眼睛里,饱涨我的眼球生疼,我要看我家乡的狗尾巴花,淡淡的,似乎融化在云里,润得眼睛好生舒服。

所能想到娇媚的花儿都在这里,可是心里忽然空了一下。狗尾巴花呢?为什么没有他,他是男人花呀。难道这院子只有女人这样娇媚的花儿吗?想起了那句歌词“男人也像一朵花,需要人来灌溉他,他会用他的芬芳香漫天涯……”

狗尾巴花在民间,在僻静的田野里,孤独地生长着,在无人问津的沼泽深处,不说话。其实他是被人们栽种在心里僻静的田野里和沼泽深处,这是一个母系氏又占据主人类的时代,女人这朵花被看重和恩宠。狗尾巴花不显赫,担不起奢华香艳的场面,可是好多人会说这样一句话“即便你把我扔在沙漠里,我也会像一株狗尾巴花一样努力的盛开。”他们明白狗尾巴花的生命力。

乡野的男人花在近处,绿叶随风如波如浪,绒绒的小花不轻易掉落,能开一季。配衬着那些美丽的姐妹,美丽的花儿姐妹有的被岁月掠去做娘子,有的被主人宠幸去了花钵。各个鲜艳可人,端庄坐在别人艳羡宠爱里,像青涩少女嫁了好良人,并是个阔门大户的好人家。而只有狗尾巴花不离开母亲,不羡慕繁华,守着一片青山日渐衰老,绿水逐渐昏黄,秋残风寒,岁月薄凉,直到母亲沉睡,他躺在母亲身旁等待来年晨曦再醒来,去按母亲的吩咐打理时光。

这是狗尾巴花的命运,他是所有姊妹的兄长,送他们上花轿,打理杂务,守着家园。

我们乡土的女子都有一个狗尾巴花般的哥哥,哥哥陪着母亲支撑起一个家,让妹妹不担忧生活的琐碎,只管尽心的美,不辞劳苦的站立在风中。

我小时候,哥哥因为家穷死掉了,表哥和我很好,总是偷来家里的油饼给我吃,他总说,妹呀,长大了你一定是个好看的花,发出素色的光芒,让人喜欢的。你不要灰心,庄稼地里能长出优雅又沁心的颜色。

我说哥哥,我是花儿,你是什么呀?哥哥就说他是草,我就说,不,你就是我手里编成小兔子的狗尾巴花。

哥哥就笑,好,狗尾巴花不好看,可是能陪衬妹妹,守着咱们的庄稼,哥哥也是愿意的。

后来离开我生长的土壤,开到外面的世界里去,我这株移植的花苗在风里一直在缓苗,早些年被寒风吹动了根基,伤了七经八脉,动了元气,很多年在岁月里恹恹的,唯恐一个寒风的喷嚏将我拍倒,再不能起来。我一度怀疑自己再也开不出花儿。那些玲珑秀丽被施足了养分的花儿骄傲的开在岁月枝头,而我老实清贫的用自己的方式自我施肥。

和故乡的哥哥诉说斑驳心事,哥哥说,狗尾巴花都有春天,哥哥这朵男人花也在努力地吸取养分,拼命生长,你在移栽的暮色或露珠中,藏起那些最深最重的疼,努力地把自己的脚扎进土壤中,会开花的,给你自己,你只要放弃顺自其然那个毫无理由的庸者托词,在心里默念我要开花,开给我自己,你就一定会开花的,相信我,妹妹。

后来哥哥自学考上了大学,可是他依旧选择回村当一名老师,他说,狗尾巴花离开大地,生长不起来,钢筋水泥的大都市繁华里没有我。芒草已白了青山头,我要回去守护乡村的早晨和黄昏。得知这一切时,我眼里水雾漫漶,仿佛回到旧时故乡,去摘那些狗尾巴花,欢喜兜满心头,我心心念念的花儿,那些男人的花。你是花园里最别具一格的颜色。不必鲜艳就是最好,你自有颜色给岁月。

我故乡的男人花,我的狗尾巴花哥哥。

本文作者:宋千寻

来源公众号:千寻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