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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亲逝世后的故事随笔: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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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拾个兔,有它没它都过年”。

关于父亲逝世后的故事随笔:过年

这世间,十人有八人都难以碰上的一句来自民间调侃的话,还别说,就真让我给撞上了。而且让我们的年味更加十足,而且眼见得这是一只活生生的野兔子,红红的眼圈、黑亮亮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因被逮急促呼吸而颤动的鼻翼下,长有长长的黄色的胡须。这故事的过程美轮美奂,如童话一样的精彩,让迈进春节门槛的年三十,红色对联高挂,喜气盈门、瑞雪掩映的我们一大家子,着实兴奋了许久。

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了,大学里刚刚放了寒假,我们一家三口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滑县丁寨村,豫北黄河故道上的一个偏僻的村落。

那时,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刚刚起步,在这古老又僻静的黄土地上,还感受不到一个苏醒了的民族隆隆前进的脚步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仍然是家乡的人们生活的主旋律。

那时从城郊通往农村的道路狭窄,汽车也很少,公路也不象现在宽阔和发达。我怀抱着刚满两岁的女儿和妻子一起上车,挤在密不透风的破旧车厢里,连身子稍微挪动一下都倍感困难和无奈。春节将临,大多数在外工作的上班族及跑外的生意人,都瞅准了这个机会回家团聚。车厢里五味俱全,孩子的哭闹声、劣质烟末味、口臭味、间或谁浓烈的臭屁味也弥散在拥堵的人们中间……

已经记不清是腊月二十几日,在塞满如沙丁鱼罐头一样的汽车里颠簸了二个多小时后,终于呼吸到了故乡泥土的清香。180华里的路程,挤压得我们脚腿都麻木着,如愿以偿地回到家中时,身子歪歪斜斜的,就像一张揉皱的纸一样。

接着就帮父母准备年货,“二十八,贴花花”,写春联、贴春联。连街坊邻居家的春联,也大多是我撰稿和动手写成的。

事情就发生在年三十,即除夕的下午。先一天下了半尺多厚的大雪,一家人围着炉火,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当时弟弟妹妹还小,姐姐一家也从黄河南岸的开封回来了。爸爸的脸上笑得象盛开在秋天里的菊花。

我二伯父家的二堂兄建政哥和四叔家的堂弟建勋,都是玩火枪打兔射野鸟的主儿。我们云集在一起,商议着趁着这大雪封门的天气,到村外转游转游,看看雪景,也看能否撞个好运——逮只兔子玩玩。富有逮兔经验的二堂兄建政哥说,兔子的踪迹在雪天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说做就做,年青贪玩的我们立刻就出发了。在村南的场地上,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平展展的雪象天上掉下来的白面,光秃秃的杏枝上挂满了玲珑的琼花,我们象走在童话中一样的快乐。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村庄、田野,家家屋顶上白茫茫厚敦敦的都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突然,堂兄建政发现了雪地上的两行蹄印,因急速奔跑而又因雪太深,兔子蹄印的后面带起了雪面上长长的新鲜划痕。我的心砰砰跳动着,怀着惊喜的心情,我们顺着蹄印倾刻赶到了一处让人更加惊喜的地方——生产队培育红薯秧苗的大炕里,豫北地区极为普遍的农业生产必备的简单设施。“嗬哈,老黄脚钻到炕里暖和咧!看你还能跑哪去!”

堂兄黑红的脸膛挤出一脸笑靥,还幽默地伸了一下舌头,活象一个胜券在握的将军,眼珠也瞪的溜圆,上排白牙因兴奋咬着下嘴唇,脑袋一歪命令:“你们把好两头炕角,我下去逮它了。”

说着,哼着小曲,拨开炕上覆盖的秸杆,全神贯注地去实现我们的“梦想”了。

一米多深的炕道,兔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的。加上周围都是半尺厚的积雪,况且,我们几个人都屏着呼吸,手拿树枝助阵,兔子真是碰到克星了。

这只老黄脚(家乡人对成年兔子的称呼),在堂兄棍棒噗噗簌簌的袭击下,从长约4米、宽一米的红薯炕里,舍命突奔,有几次差一点就蹦到地面的炕沿了,被我们吆喝着、敲击着,又给吓了回去。几番回合之后,兔子又往地面上跃起的那瞬间,被堂兄双手卡腰,逮个正着。堂兄马上攥起兔子长长的双耳,一手攥着两条蹬弹的后腿,幸福而紧张地向我们炫耀,象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让人欢欣鼓舞。嘻嘻哈哈兴高采烈向村里走去。厚厚的积雪上留下我们一行人深深浅浅的脚窝。

多少年过去了,年三十的这次逮兔,着实给新年增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乐趣。那只老黄脚被擒后尖厉的嚎叫声仍穿过岁月的烟尘,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逝岁如烟,人事更替。那只被逮着的兔子依旧奔跑在流光似水的无限时间里,带给人青春的躁动和勃发的生机,还有对已逝父亲那灿烂笑容的永恒眷念和深深地回忆。

本文作者: 丁淑萍(公众号:南粤作家)